狐梦里青

雇佣兵的嗜钱如命

  第四章 不安的夜晚

  

  月色宁静,夜晚的庭院甚至有微风拂过,这种夹带着细沙与湖水的凉风撩拨着裘克过长的刘海。

  

  些许轻烟顺着发丝流淌。

  

  裘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,手中的烟草缓慢燃烧着,微风吹落了那逐渐增长的烟灰,随后埋入花丛中消失不见。

  

  庭院里种植着大量的爱斯梅尔黄金玫瑰,这种娇贵的扦插玫瑰也许才是整个庄园最有价值的东西。

  

  在洛城,没有人不知晓裘克的名号,裘克在贵族之中也是极其特殊的,他是一个十足的暴力分子。

  

  不与其他贵族一同学习礼仪,而是拿他当恶人的那一套行走在洛城之中。

  

  贵族们评价他是个怪胎,自古以来,不合群的人都会遭到排斥,裘克也是如此。

  

  他不信任任何人,哪怕今夜是来参加约瑟夫的晚宴的,他也不愿意待在那闪耀着暖金色灯光的厅堂里。

  

  庭院里只有只有有限的几盏照明灯,裘克那染红的短发在灯光下尤为显眼。

  

  为了参加晚宴,他穿了礼服,平日里那股肃杀的气息被很好的掩藏了起来,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潜伏在丛林之中等待伏击的黑豹。

  

  裘克已经注视花园很久了,直到某一刻,庭院里蟋蟀鸣叫的声音停顿了下来。

  

  庭院里安静的只能够听到风安抚爱斯梅尔黄金玫瑰的声音。

  

  飒飒的风声逐渐增大,吹的花丛枝叶摇摆,花瓣禁不住飘落。

  

  裘克突然抬起了手,将手中几乎只抽了一口的香烟狠狠拧灭,高大的身形行动起来却十分的敏捷。

  

  几乎就在他抬手的瞬间,极轻的一声箭鸣响起,恰好与旋身从长椅上翻过的裘克擦肩而过。

  

  偷袭的箭最终扎在了花园的柱子上,其上还串联着嫩黄带着水珠的花瓣。

  

  正如约瑟夫所说的,这场宴会注定不会平静。

  

  裘克从地上站起,目光注视着利箭射来的方向,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。

  

  不论这次偷袭的人是最近几场事件的主谋,还是约瑟夫选出来的替死鬼,他都要狠狠的把对方的脑袋给拧下来。

  

  漆黑中隐藏的偷袭者似乎也因为没能杀死对方而慌了神,朝着庭院远处的庄园出口逃去。

  

  裘克哪里会给他机会,当那个偷袭者被一只黑豹盯上的时候,就应该知道自己无法轻易逃脱。

  

  ……

  

  相比起裘克这边的剑拔弩张,杰克这一边却是出奇的安静。

  

  “不打算说点什么吗?”杰克率先打破了这寂静。

  

  奈布站在杰克的身后,跟杰克一同看窗外那些贵族摇摆的舞步。

  

  沉默了许久,奈布才开口说道:“先生为何会来到洛城呢?我听说这座城市的人都是有罪之人。”

  

  杰克笑了,“在这里,你要记住一句话。‘洛城没有无辜的人’。

  

  “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不被大众所容忍的恶人,所以他们才会来到这里,洛城是罪人的避难所,当然也是他们的地狱。”

  

  杰克的笑容给奈布一种怪异的感觉,仿佛下一刻,面前这个男人就会若无其事的哼着歌杀死自己一般。

  

  捕猎者在得到猎物的时候,会一边舔舐着爪子,一边露出欢愉的表情。

  

  杰克当然不是什么善类,在车站的时候奈布就见识到了男人凶狠的一面,但这个捕猎者却在自己面前露出了不安的神情。

  

  这种不安并非恐惧,而是一种不安定的表现,持续下去的话,恐怕迟早会逼疯一个人吧。

  

  这让奈布同情起了这个男人,这种感觉,他在战场上同样感受过,但那时候他尚且还有战友和同伴。

  

  可这个男人却对自己说,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可靠。

  

  “对于先生来说也是如此吗?我听说贵族在这里是拥有特权的。”奈布没有流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,他现在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得到解答,至于之后的事情,就留待以后慢慢处理好了。

  

  杰克冷漠的注视那些享受短暂快乐的贵族,缓缓说道:“贵族的权利并不是永恒的,他们同样可以被取代。”

  

  “在洛城没有撰写成文的规定,一切规则由强者所制定,所谓的贵族也只不过是强者在洛城自封的地位,若一个外来者杀死贵族,那他便拥有了篡夺其权利的机会。

  

  “我倒是觉得玛丽的一句话说的不错,‘皇后,是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’。”

  

  “那你们之前所说的受害者又是……?”奈布不解道。

  

  杰克看了眼身旁木桌上一滴未动的红酒,将酒杯朝着奈布推了些许,才继续回答。

  

  “的确杀死贵族便能够继承他的权位,但贵族大量的死亡却是不被允许的。洛城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恶徒,如果没有人加以惩治,相信这个城市很快就会变成一座死城,这片绿洲也将不复存在。”

  

  “约瑟夫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召集贵族到这儿来,到目前为止,这些贵族对于死亡事件只是保持观望的态度,毕竟那又不影响他们享乐。”

  

  奈布端起酒杯轻抿一口,才又递回给杰克。

  

  他打断杰克的话接道:“所以才弄了这场宴会,试图让他们产生危机感吗?”

  

  “嗯。”杰克点头,“但也有可能吸引出那个真正的凶手,从他目前为止的行为可以看出他杀死贵族的目的不是为了权位,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呢?”

  

  似乎是确认了红酒的安全,杰克才端起红酒杯摇晃了起来,鼻端传来阵阵酒香,他就这奈布喝过的位置缓慢品味着这珍藏的陈酿。

  

  不愧是约瑟夫的藏酒,味道果然够香醇的。

  

  奈布沉思道:“为了炫耀吗?”

  

  杰克摇头。

  

  “是为了发泄。”这是恶人与恶人之间的理解。

  

  “他痛恨贵族。”杰克肯定的道。

  

  “与贵族存在过节么?那为什么不顺着这个猜测去寻找犯人?”

  

  此时已临近深夜,大厅中的狂欢也接近尾声,可越是到了散场的时候,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却越发凝重起来。

  

  “奈布·萨贝达,你可知道这座城市每天有多少人是被贵族流放到这里的?又有多少人是通过这座城市卖给贵族做了奴隶的?”

  

  杰克没有转头,他注视着玻璃镜面上反射的奈布,两对同样湛蓝的双眼在镜面上对视。

  

  奈布张了张口,最终却没有说出话来,而是低下了头,任由杰克继续说道。

  

  “符合条件的人太多了,我想正是因为找不到凶手明显的特征,所以约瑟夫那家伙才会采取这种策略。”

  

  杰克话音刚落,一记钟声远远的传来,那是来自教堂的钟声,教堂算是洛城最为华丽的建筑了。

  

  钟声来自教堂内部的钟楼,钟楼上伫立着两个相互对称的邪神雕像。

  

  钟声的响起也代表着午夜十二点的到来,宴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。

  

  “杰克!”

  

  大厅里热烈的宴会被打断了。

  

  钟声掩盖了那轻微的枪声,可玻璃碎裂的巨响却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。

  

  当杰克从短暂的耳鸣中清醒过来的时候,他与奈布正相拥着躺在鲜红的地毯上。

  

 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袖口,玻璃杯碎裂的残片扎进了他的手心,顺着玻璃缝隙潺潺的血流浸湿了身上之人的衣裳。

  

  可那点伤口比起后者所受的伤来说,实在是太轻微了。

  

  奈布的肩膀正朝下滴落血液,而杰克的衣服正是被这些血液所浸透,原本洁白的领口晕染开一团团的血迹。

  

  “没受伤吧。”奈布支撑起身体,将杰克扶起。

  

  “你……”

  

  杰克想说,你能先看看自己受得伤吗?可还没等他说出口,奈布就已经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冲出了房间。

  

  从进入庄园的时候奈布他就观察过这个庄园的布局,庄园整体呈圆形环绕,从杰克的房间能够看到大厅,约瑟夫的房间同样如此。

  

  而他们被安排的房间,恰好就位于约瑟夫房间的对面,那个企图狙杀杰克的家伙,现在很有可能就在约瑟夫的房间,或者在这条环形的走廊之上。

  

  可惜的是,当奈布终于跑到对面房间,也没能看到任何人从走廊上经过。

  

  “砰”的一声巨响从杰克对面的房间传出。

  

  当奈布撞开门,站在这个房间里的时候,房间内空无一人,只有房间的玻璃上留有一个清晰的弹孔,以及靠近沙发的座椅边,一个金属弹壳落在羊绒的地毯上。

  

  最为显眼的,恐怕就是墙壁上,用血书写的文字。

  

  “邪神会将罪恶带往深渊。”

  

  当奈布将实现从墙上的字转移,目光穿过破碎的玻璃注视向对面。

  

  湛蓝的瞳孔瞬间被恐惧所侵蚀。

  

  就在杰克的身后,漆黑深邃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后脑。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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